《哪吒2》參與主體如何分賬和納稅？

作者：劉旭 李彤彤 劉雅琪 張金宇

燈塔專業版數據顯示，截至3月3日20點15分，電影《哪吒之魔童鬧海》（《哪吒2》）票房累計（含預售及海外票房）達到20.01億美元，約合145.16億元人民幣，成為首部票房超20億美元的亞洲電影，位居全球電影票房榜第七位。據貓眼專業版數據，截至3月5日18時25分，《哪吒2》觀影人次破3億，成為中國影史首部觀影人次破3億電影。隨著《哪吒2》現象級火爆，各網絡平臺、公眾號關于該影片的涉稅評論越來越多。其實，在電影創作、攝制、發行、放映等不同環節，涉及一系列稅收政策，相關參與主體在具體稅務處理時，一方面應合規享受稅收優惠，另一方面也要注意防控潛在稅務風險。

開發生產動漫產品，涉及多項稅收支持

《哪吒2》爆火的背后，離不開規模龐大的制作團隊。根據電影主創團隊提供的數據顯示，《哪吒2》制片主要由成都可可豆動畫影視有限公司、北京光線傳媒股份有限公司等138家公司聯合制作。全片共有2427個鏡頭，其中特效鏡頭達到1948個，打造出了“三昧真火重塑肉身”“陳塘關大戰”等多個精彩畫面。近年來，國家針對動漫企業推出了一系列稅收政策。

增值稅方面，《營業稅改征增值稅試點有關事項的規定》（財稅〔2016〕36號附件2）明確，經認定的動漫企業，為開發動漫產品提供的動漫腳本編撰、形象設計、背景設計、動畫設計、分鏡、動畫制作、攝制、描線、上色、畫面合成、配音、配樂、音效合成、剪輯、字幕制作、壓縮轉碼（面向網絡動漫、手機動漫格式適配）服務，以及在境內轉讓動漫版權（包括動漫品牌、形象或者內容的授權及再授權）的一般納稅人，可以選擇適用簡易計稅方法計稅。即經認定的動漫企業，可以選擇按照3%的征收率，適用簡易計稅方法計算繳納增值稅。

值得注意的是，上述動漫企業自主開發、生產動漫產品的認定標準和認定程序，按照《動漫企業認定管理辦法（試行）》（文市發〔2008〕51號文件印發）的規定執行。申請認定為動漫企業的，應同時符合以下標準：經營動漫產品的主營收入占企業當年總收入的60%以上；自主開發生產的動漫產品收入占主營收入的50%以上；具有從事動漫產品開發或相應服務等業務所需的技術裝備和工作場所；動漫產品的研究開發經費占企業當年營業收入的8%以上等。

企業所得稅方面，《財政部 國家稅務總局關于扶持動漫產業發展有關稅收政策問題的通知》（財稅〔2009〕65號）第二條規定，經認定的動漫企業自主開發、生產動漫產品，可申請享受國家現行鼓勵軟件產業發展的所得稅優惠政策。也就是說，經認定的動漫企業，其自主開發、生產動漫產品，可自獲利年度起，第一年至第二年免征企業所得稅，第三年至第五年按照25%的法定稅率減半征收企業所得稅。動漫企業和自主開發、生產動漫產品的認定標準和認定程序，按照《動漫企業認定管理辦法（試行）》執行。

根據《財政部 國家稅務總局 科技部關于完善研究開發費用稅前加計扣除政策的通知》（財稅〔2015〕119號）規定，企業為獲得創新性、創意性、突破性的產品進行創意設計活動而發生的相關費用，可按照規定進行加計扣除。創意設計活動是指多媒體軟件、動漫游戲軟件開發，數字動漫、游戲設計制作；房屋建筑工程設計（綠色建筑評價標準為三星）、風景園林工程專項設計；工業設計、多體設計、動漫及衍生產品設計、模型設計等。

根據上述規定，《哪吒2》的制作公司為獲得創新性、創意性、突破性的產品進行創意設計活動而發生的相關費用，未形成無形資產計入當期損益的，在按規定據實扣除的基礎上，自2023年1月1日起，再按照實際發生額的100%在稅前加計扣除；形成無形資產的，自2023年1月1日起，按照無形資產成本的200%在稅前攤銷。

境內相關主體分賬，涉及不同稅種處理

公開信息顯示，《哪吒2》發行方由光線影業獨占，出品方有5家公司，分別為成都可可豆動畫影視有限公司、北京光線傳媒股份有限公司、北京光線影業有限公司、成都自在境界文化傳媒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自在境界）、北京彩條屋科技有限公司。其中三家北京公司，隸屬上市公司光線傳媒。企查查信息顯示，兩家成都公司的實控人為導演楊宇，成都可可豆動畫影視公司由霍爾果斯可可豆動畫影視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可可豆）100%控股，楊宇持有可可豆56%的股份，同時持有自在境界51%的股份。

根據我國現行的電影票房分賬模式，在扣除電影事業專項基金等固定項目后，超90%的票房收入由院線（含影院）和片方（出品人和發行人，下同）按照投資比例或協議分配。也就是說，《哪吒2》的片方收益，主要由光線系和楊宇持股的2家公司分配，涉及增值稅、企業所得稅、個人所得稅處理。

對于《哪吒2》片方而言，根據《財政部 稅務總局關于延續實施支持文化企業發展增值稅政策的公告》（財政部 稅務總局公告2023年第61號，以下簡稱61號公告）規定，對電影主管部門（包括中央、省、地市及縣級）按照職能權限批準從事電影制片、發行、放映的電影集團公司（含成員企業）、電影制片廠及其他電影企業取得的銷售電影拷貝（含數字拷貝）收入、轉讓電影版權（包括轉讓和許可使用）收入、電影發行收入以及在農村取得的電影放映收入，免征增值稅。所以，《哪吒2》片方涉及的許可使用版權和電影發行收入，可以免征增值稅。

對于《哪吒2》播映方（電影院）而言，61號公告明確，一般納稅人提供的城市電影放映服務，可以按照現行政策規定，選擇按照簡易計稅辦法計算繳納增值稅。電影放映企業在農村取得的電影放映收入，免征增值稅；在城市提供的放映服務，可以選擇按照簡易計稅辦法計算繳納增值稅。

同時，無論是片方還是院線企業，均須將取得的收入在扣除成本費用后，繳納企業所得稅。在對個人股東進行分紅時，還需要按照利息、股息、紅利所得，適用20%稅率扣繳個人股東個人所得稅。假設可可豆和自在境界對楊宇進行股東分紅，須扣繳個人所得稅。

對于《哪吒2》導演而言，根據《國家稅務總局關于影視演職人員個人所得稅問題的批復》（國稅函〔1997〕385號）規定，電影制片廠導演、演職人員參加本單位的影視拍攝所取得的報酬，應按“工資、薪金所得”應稅項目計征個人所得稅；電影制片廠為了拍攝影視片而臨時聘請非本廠導演、演職人員，其所取得的報酬，應按“勞務報酬所得”應稅項目計征個人所得稅。

《國家稅務總局關于劇本使用費征收個人所得稅問題的通知》（國稅發〔2002〕52號）明確，對于劇本作者從電影、電視劇的制作單位取得的劇本使用費，不再區分劇本的使用方是否為其任職單位，統一按特許權使用費所得項目計征個人所得稅。《哪吒2》導演若取得上述類型的收入，均屬于綜合所得，需要按照納稅年度進行合并計算，在次年3月1日—6月30日，按照規定辦理個人所得稅綜合所得匯算清繳。

境外市場銷售收入，按10%稅率繳納預提稅

隨著《哪吒2》在北美市場的上映，電影已經有來自北美的票房收益。那么，《哪吒2》片方取得的海外票房收入應如何繳納稅款？

以美國為例，增值稅方面，《跨境應稅行為適用增值稅零稅率和免稅政策的規定》（財稅〔2016〕36號附件4）明確，向境外單位提供的完全在境外消費的廣播影視節目（作品）制作和發行服務，適用增值稅零稅率；在境外提供的廣播影視節目（作品）的播映服務，免征增值稅。需要注意的是，完全在境外消費需要符合以下條件：服務的實際接受方在境外，且與境內的貨物和不動產無關；無形資產完全在境外使用，且與境內的貨物和不動產無關。若符合上述條件，《哪吒2》片方取得的海外票房收入可適用增值稅零稅率。

企業所得稅方面，電影票房收益一般根據合同協議，由片方、院線、影院等多方協議分賬。據公開資料，美國的電影上映收入分賬模式，先根據票房收入扣除相關放映成本，剩余部分由片方和影院等各方根據分賬協議計算收入所得，并繳納相關稅費。中國影片在美國上映，主要應考慮美國院線使用中國電影影片版權導致的特許權使用費問題。

根據美國相關稅法規定，美國公司支付給非居民企業的特許權使用費，預扣稅稅率默認為30%，但中美稅收協定第十一條明確，特許權使用費收益方在締約國另一方無常設機構或固定基地的前提下，發生于締約國支付給締約國另一方居民的特許權使用費所征稅款，不超過特許權使用費總額的10%。因此，美國居民企業向中國支付特許權使用費時，適用稅率為10%。

《哪吒2》片方若未在美國設立常設機構，根據美國的電影上映收入分賬模式，美國各大院線取得的票房總收入在扣除放映成本后，根據合同進行分賬，再扣除電影版權特許權使用費的10%預提所得稅，剩余部分為中國片方和海外發行方華人影業（中國居民企業）的收益。根據企業所得稅法第二十三條，企業取得的下列所得已在境外繳納的所得稅稅額，可以從其當期應納稅額中抵免，抵免限額為該項所得依照本法規定計算的應納稅額；超過抵免限額的部分，可以在以后5個納稅年度內，用每年度抵免限額抵免當年應抵稅額后的余額進行抵補。所以，該部分預提所得稅，可以在實際繳納境外所得稅的次年開始連續5個納稅年度內進行抵免。

（作者系中國稅務報社霍志遠稅收宣傳工作室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