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營商環境到宜商環境：納稅指標體系的變化及應對

李平 杜冰珂

今年，我國將第一次迎來世界銀行宜商環境項目評估。宜商環境納稅指標建立在原營商環境納稅指標的基礎上，但評估內容更豐富，評估指標更科學，評估量化更客觀，并增加了環境稅評估。

2023年1月，世界銀行宜商環境項目啟動，我國將第一次迎來世界銀行宜商環境項目評估。

時間回溯到2001年，當年，世界銀行啟動營商環境評估項目。2003年，世界銀行發布首份營商環境報告，其中評估項目專設了納稅指標，從納稅次數、納稅時間、總稅費率、報稅后流程四個方面，評估各經濟體稅收營商環境的優劣。2021年9月，世界銀行決定停止運營營商環境數據及報告。2022年12月，世界銀行發布宜商環境概念文件，對其中的納稅指標作了較大幅度調整。根據宜商環境概念文件的時間安排，中國將參與2023年6月開始的第二輪評估。為迎接世界銀行宜商環境評估，我們應及時跟蹤納稅指標的變化，并積極主動采取應對舉措。

宜商環境納稅指標體系的變化

與原營商環境相比，宜商環境緊緊圍繞影響經濟效益和投資決策的稅收要素，設置了以下3個二級指標。

稅收法律制度質量。這一指標包括2個三級指標。一是稅收法規質量，主要評估稅收立法過程的透明度和清晰度，定期處理稅收法規存在的復雜性和模糊性的制度安排，保存和歸檔稅務記錄的復雜性，以及稅務部門是否向納稅人提供關于環境稅的專業指導，特別評估是否存在碳定價工具，如碳稅、能源稅和排放交易系統，衡量關于遵守環境稅法規的指導程度。二是實際稅費率指標，用來衡量企業的稅費負擔，主要包括所得稅、流轉稅、社會保險費三個主要稅種費種的稅費負擔，但不包含財產稅和其他地方稅種。

稅務部門提供服務的質量。這一指標包括4個三級指標。一是提供納稅申報、繳稅和評估的電子系統。該指標衡量稅務部門信息化水平，在線服務的可用性和服務質量，與其他政府部門互聯互通的水平。二是基于風險的稅務審計。該指標評估稅務部門是否存在針對高風險納稅人的風險審計選擇，以及稅務審計是否圍繞準則規定的統一方法和程序進行。三是爭端解決機制。該指標衡量解決稅務糾紛的及時性和質量，包括稅務部門是否有簡單、獨立、透明的爭端解決機制，女性在稅務糾紛中是否享有與男性同等的法律權利。四是稅收征管透明度。該指標將用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稅務管理診斷評估工具（TADAT）評估稅務部門現有的征管行為和今后對企業有影響的戰略規劃等方面的公開透明度。

稅制運行效率。這一指標包括4個三級指標。一是稅收法規遵從時間。該指標衡量納稅人納稅準備、申報、繳納稅款的所用時間。二是使用電子系統申報、繳稅情況。該指標評估納稅人上一年度是否使用電子系統進行申報、繳稅。三是增值稅退稅機制。該指標衡量納稅人上一財年是否申請增值稅退稅以及退還情況。四是常規性稅務審計時間。該指標衡量納稅人是否發生常規性稅務審計以及審計持續時間。

宜商環境納稅指標雖然建立在原營商環境納稅指標的基礎上，但是方法更加科學，內容更加豐富，更加注重平衡性、可持續性。其中顯著變化如下：第一，評估內容更豐富。稅收宜商環境評估指標涵蓋了原指標中納稅便利度、報稅后流程、總稅費率的大部分內容，并在此基礎上增加了對于稅收政策清晰度、穩定性、復雜度和透明度，以及稅務風險管理、爭端解決機制、征管透明程度等新的評估內容。第二，評估指標更科學。稅收宜商環境將盡可能地使每一個指標更具有代表性。例如，稅費負擔指標將收集有效的實際稅費率信息，關注向企業征收和免除的稅費款，以精準衡量稅費負擔。第三，評估量化更客觀。稅收宜商環境指標用客觀的衡量標準評估高度主觀的概念，例如，稅收法規的復雜性和模糊性難以評估，因此通過稅法是否穩定、備案是否頻繁、屆時是否發布文件等因素加以量化。第四，增加環境稅評估。包括評估環境稅的數量以及遵從成本，并開展相關調查。此外，將深入調查一些公司破壞環境的外部性以及對其他公司經營業務的影響。

優化稅收宜商環境的策略

全面推進稅收法治建設。一是健全稅收法規體系。加快完成全部稅種的立法和稅收征管法的修訂，進一步提升稅收法律級次和權威性，確保稅收立法質量，避免頻繁變動。進一步完善稅務部門規章和稅務規范性文件，對稅收宜商環境相關法律法規、政策措施進行系統梳理，提升立、改、廢、合、釋的質量，實現與世界銀行宜商環境評估指標的有效銜接。二是進一步提升稅收法規質量。提高稅務部門規章和稅收規范性文件制定的公眾參與度，進一步健全公開征求意見、論證咨詢、意見采納情況反饋等機制。強化稅務部門規章和稅收規范性文件的審查、清理機制，加強透明化、動態化、信息化管理，及時更新文件目錄及文本。三是進一步規范稅收執法。全面落實行政執法公示、執法全過程記錄、重大執法決定法制審核制度，推廣稅務稽查“提醒、督促、警告、稽查、曝光”五步工作法，擴大“首違不罰”清單適用范圍。推進區域間稅務執法標準統一，逐步實現稅務執法的全國統一規范高效。優化稅務審計流程，強化內外部審計監督和重大稅務違法案件“一案雙查”，嚴格規范稅務人員執法行為。

持續深化稅收制度改革。一是進一步優化稅制設計。在推進稅收立法的過程中不斷優化和簡并稅制，在稅制改革設計上要考慮降低稅負和精簡流程，提高稅制運行效率，從根本上減少納稅人的遵從成本。例如，增值稅暫行條例規定增值稅的納稅期限分別為1日、3日、5日、10日、15日、1個月或者1個季度，增值稅法（草案）規定增值稅的計稅期間分別為10日、15日、1個月或者1個季度，取消“1日、3日和5日”等3個計稅期間，這將進一步減少納稅人辦稅頻次，減輕納稅人申報負擔。二是強化綠色稅制建設。健全完善以環境保護稅為主體，以資源稅、耕地占用稅為重點，以增值稅、消費稅、企業所得稅、車船稅、車輛購置稅等稅種為輔助的綠色稅收體系，研究開征碳稅，強化政策落實，促進環境保護，推動解決環境污染的外部性問題。三是持續優化減稅降費政策。既要實施減稅退稅緩稅，又要適當降低社會保險費和住房公積金繳費；同時精準推送稅費優惠政策，確保“減稅降費+緩稅緩費”政策紅利直達納稅人，切實做到把實際稅費負擔降下來。

著力提升涉稅服務質量。一是優化涉稅服務模式。推廣“網上辦、掌上辦”等“非接觸式”辦稅繳費服務模式，進一步拓展在線辦稅繳費事項范圍，為納稅人提供“7×24小時”“全天候、自動化、智能化”的便捷咨詢服務。二是健全稅務監管體系。健全以“信用+風險”為基礎的稅務監管新體系，構建“事前預審、事中審核、事后抽檢”的風險防控機制，對納稅人風險進行全景掃描、精準畫像，根據掃描畫像結果采取相應的防控措施，對高信用納稅人壓減環節快速辦結，對中低風險納稅人提示提醒更正差錯，對高風險納稅人及時阻斷化解風險。三是健全涉稅爭議解決機制。以法治思維和法治方式推動稅費爭議化解，完善納稅人繳費人權利救濟、納稅服務投訴管理、稅費爭議解決機制，積極探索推廣新時代“楓橋經驗”在稅務領域的實踐應用，通過建立公職律師涉稅爭議咨詢調解中心等方式，把涉稅矛盾糾紛化解在源頭、化解在復議訴訟之前，進一步保障納稅人繳費人合法權益。

大力提高涉稅服務效率。一是推進智慧稅務建設。在數字化背景下建成以稅收大數據為驅動力的具有高集成功能、高安全性能、高應用效能的智慧稅務。進一步豐富稅收大數據云平臺的數據資源，加強稅務與海關、人民銀行、市場監管等政府部門之間的信息共享，為稅務執法、稅費服務、稅務監管、稅務稽查等業務工作提供強大的數據資源，為稅費征管服務數字化智能化提供堅實的技術基礎。二是優化稅收征管流程。依托全國統一的電子稅務局，全面推進發票全流程“電子化、無紙化”。進一步優化稅費申報手續，簡并申報材料，推行“多稅合一”“一鍵申報”“更正申報”等申報方式，完善增值稅退稅機制，為提高涉稅服務效率、降低稅收遵從成本提供有力的制度保障。三是不斷拓展智慧稅務應用場景。充分利用云計算、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新興技術，強化數字技術的整合、融合與擴展，不斷拓展智慧稅務應用場景，努力實現“智能化管理、智慧化服務”。例如把納稅服務融合到納稅人經營系統或者其他經常使用的應用軟件，如財務和會計軟件、銀行服務和支付系統、中介和第三方應用等，從而提高辦稅效率。再如綜合應用人工智能領域的自然語言處理、信息檢索、機器學習及知識圖譜等技術，開發稅務咨詢智能問答系統，構建全新的稅務機關與納稅人之間的智能交流模型，既能提高納稅人辦稅效率，又能降低稅務人員的工作強度。

（作者單位：國家稅務總局稅收科學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