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舊照片里的流金“稅月”

石書民

前不久，我收到稅務局原來的同事發來的一張1994年山西省臨汾市地稅系統計會股長培訓會結束后的集體合影，照片中間一行最右邊的是我。多年之后再看這張照片，倍感親切，同時也觸景生情，思緒不由飄向那些塵封的往事。

稅源普查的路上

1994年，國地稅分設，根據組織安排，我被調整到隰縣地稅局擔任計會股股長。當時，地稅的征收范圍不再是過去單純的工商稅，還包括農業稅、農林特產稅等。新的環境，新的任務，就好似擺在面前的一道道分值高、難度大的考題。時任隰縣地稅局局長的孫小平多次召集我們股級干部開座談會，讓我們談思路、提建議。會后，孫局長還和我們一起到寨子鄉普干村，開展稅源普查工作。

那時正值寒冬臘月，北風呼嘯。國地稅分設之初，局里沒有征稅車輛，全靠兩條腿步行，大家頂著風前行。孫局長看見我們一個個身體疲憊，臉凍得通紅，便讓大家在村外一塊空地上歇息。有人在附近拾了些干柴點燃取暖，火苗熊熊燃燒，像極了篝火。

火越燒越旺，不時還有雪花飄來，我們側臉站在篝火旁，產生出一種奇特的體驗，左邊的臉烤得火熱，右邊的臉卻凍得發疼。我問孫局長：“您的臉上是不是又燙又凍？”“咋不是！這邊烤得火辣辣疼，另一邊凍得像刀割。”孫局長一口平遙口音。

現在回想起來，雖然當時的工作條件很艱苦，但大家的熱情都很高。在孫局長帶領下，我們通過在全縣范圍內實地開展稅源普查，獲得第一手準確資料，寫出了“以畝定產、以產定量、以量征稅”的果品特產稅征收辦法。這個征收辦法很實用，后被山西全省稅務系統推廣采用。

月夜追稅的途中

20世紀90年代，我們征收稅款的難度集中在果品和羊絨類農林特產稅方面。因為蘋果是地方特產，所以常遇到這方面的征稅問題。

一個深秋的夜晚，月亮剛剛升起，下李鄉協稅員打來電話說：“有一輛外地大卡車，已裝滿蘋果，不想繳稅。”得到消息，我們迅速行動，由農稅股長景春秀牽頭，稅收助征員王寶貝開車，一起去的還有地稅局車管所所長肖玉平、稽查局副局長王計平、征管股長靳小青和我。

王寶貝駕駛著臨時借來的小面包車，行駛至下李鄉前峪村口時，發現一輛裝滿蘋果的大貨車迎面駛來。我們用車燈示意卡車停下，大卡車突然加速，飛速向縣城方向駛去。“追！”景春秀脫口大喊。

快到午城鎮時，我們計劃抄近路在南街出口處攔住大卡車的去路。剛將小車橫停在路上，大卡車就沖了過來，司機并未剎車，而是強闖了過去。再追就是蒲縣地界，我們只好返回。

雖然事后回憶起來，大家也有后怕，但在當時，每個人都沒有退縮。

與老閆的兩次相遇

類似的經歷還有不少。1999年初冬，一個星期五的下午5點半，分管農稅工作的副局長秦志明剛從鄉里回到辦公室，手機就響了起來。

“喂，哪里？”

“我是劉志強，曹城村口有一輛卡車正在裝蘋果，貨主不繳稅，正在這里僵持著。”

“好，我馬上就到！”

當時不到30歲的秦志明，別說在隰縣，就是在全省恐怕也是最年輕的副局長。他立刻聯系稽查分局副局長王計平、農稅股長景春秀、征管股長靳小青一起趕到現場。

貨主是曹城村農民老閆，當秦志明了解到貨主借故不愿繳稅時，便嚴肅地說：“老閆，賣蘋果要繳特產稅，這是國家稅法，你不管把蘋果賣到哪里，稅款一定要繳。”

雙方僵持不下。太陽悄悄溜下山坡，天色漸漸暗下來，初冬的夜晚是寒冷的，幾位稅務人員苦口婆心地解釋，貨主仍未有繳稅之意。

蘋果裝好了，車主付清了貨款，司機發動馬達，車就要開走。秦志明一邊讓司機開準運證，一邊聯系了公安機關。

民警的出現，讓老閆的態度軟了下來，最終繳清了稅款。

2004年，隨著除煙葉外的農林特產稅的取消，對蘋果這樣的農產品征稅成為了歷史，但這段歲月承載了我們這一代稅務人的奮斗記憶。

前不久，我又巧遇了老閆，大家回憶起之前的經歷都哈哈一笑。他說，現在社會發展欣欣向榮，大家的生活水平越來越高，營商環境也越來越好了。

如今，一張舊合影喚起了我記憶深處一段段流金“稅月”里的故事，當年稅收戰線上拼搏奮斗的年輕小伙一個個都變成了白發老人。再次端詳舊照，那些熟悉的面孔雖已有了歲月的痕跡，但大家眼神中的那份信念和熱愛，未曾改變……

（作者：國家稅務總局隰縣稅務局退休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