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慧
今年6月30日,一條舉世矚目的超級跨海高速公路——深中通道建成通車,使廣東省中山翠亨新區到深圳寶安國際機場原本兩小時的車程,縮短至30分鐘。可謂“通道連三地,天塹變通途”。
歷史上,因為山水阻隔帶來的交通不便,曾引發無數文人的感慨,唐代詩人李白在《蜀道難》中慨嘆“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而今,深中通道、港珠澳大橋、雀兒山隧道、大飛機、復興號,等等,現代科學技術和現代交通工具將地理概念變為時間概念,呈現出古人無法企及的“現實版”宏闊詩意,讓“朝碧海而暮蒼梧”如愿以償,讓“千里江陵一日還”化為現實。
詩歌中的天地
有人說,因為時代發展,科技進步,今人的詩意空間縮小了。
宋代才女李清照在《一剪梅》中,一句“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訴盡對身處異地的丈夫的相思之苦。而今天的情侶,使用語音通話、視頻對話、位置共享,哪還有“才下眉頭,卻上心頭”的深情與期待?
對此,我倒覺得,時代日新月異的發展與進步,為人們活出“詩意人生”創造了無限可能,特別是科技與詩意的深度融合,同樣飽含靈性和情感,為人們開創出“詩意人生”的另一番廣闊天地。
古代,時光很慢,車馬很慢,郵件很遠。唐代詩人杜牧在《旅宿》中感嘆“遠夢歸侵曉,家書到隔年。”可今天,越洋即時通話,仿佛將天涯拉到咫尺,將浪漫變為觸手可及的現實,這何嘗不是另一種詩意呢?
千百年前,人們對太空的熱切向往、瑰麗遐想和探索渴望,體現在他們的詩詞中,充滿了浪漫情懷與奇幻色彩。如屈原在《天問》中喊出“日月安屬,列星安陳”,李白在《宣州謝朓樓餞別校書叔云》中暢想“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攬明月”,這些古詩里的仰望和暢想,在千年后的寰宇間得到回響。而今,“神舟”載人、“嫦娥”攬月、“北斗”指路、“天宮”駐守、“長征”直上云霄、“天問”遨游星辰,將中國式的詩意浪漫,在星際之間舒展得淋漓盡致。正如特技飛行員、現代詩人寧明在詩歌《大國重器》中所云,“以詩人的名義,叩問蒼穹,浩渺的星空便會傳來詩意的回響……用無比自豪的心情,在太空寫下,人類對浩瀚宇宙的贊美詩行”。中國人已然與星河相伴,領略比天更遠的遠方,感受比路更長的漫長,這何嘗不是科技與詩歌的浪漫碰撞?
詩歌中的意境
詩意是一種滋味、一點意趣,源自豐富精彩的生活,更離不開奇妙而獨特的藝術想象。
現實中,鳥在天上飛,魚在水中游。然而,那年我在九寨溝的鏡海,但見湛藍的湖水恰似一面鏡子,倒映著天光云影與樹木森林,纖毫畢現,竟讓我一時分不清哪是水,哪是天,于是突發奇想,“鳥在水中走,魚在空中游……”
詩意,還要有文字的表現力。梁平是大家喜愛的當代詩人,許多看似普通的尋常事物,經他之手,就能妙筆生花,詩意迭出。比如現在的許多家庭,有間書屋是平常之事,似乎也生發不出什么詩意,而梁平在《晚上七點半》一詩中寫道:“我的書房是我的江山,列陣的書脊和密集的蔥蘢,浩蕩千軍萬馬。”寥寥幾句,詩意頓生,讓人歡快振奮。
當然,詩意也并非難得之物。盎然的詩意,就在我們埋頭苦干、孜孜以求的理想里,就在我們青春不息、奮斗不止的熱血里,就在我們面對未來、滿懷憧憬的向往里,就在我們哭過之后、面帶淚花的微笑里,同時也在我們對歲月的打撈和對歷史的憑吊里。
詩歌中的曠達
詩意蘊含在尋常生活的一飲一啄、一悲一喜、一起一落之中,詩意無處不在,關鍵在于我們是不是生活的有心人,是不是真誠地去感悟生活。
感悟生活,包含對生活的審美、領悟和萃取。人生在世,有誰未淋雨沐風呢?然而,蘇軾被貶黃州,在前往沙湖途中,突如其來下了一場雨,同行者紛紛躲避,唯有蘇軾披蓑戴笠,在風雨中前行,聆聽雨滴穿林打葉之聲,讓自然之韻撩撥心弦,輕吟一首《定風波》:“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其中既有信手拈來的隨意,又有歲月經年的沉淀。每次品讀,我都依稀看見斜風細雨中,那個豁達瀟灑的背影。
如今,生活節奏加快,快遞外賣風行,外賣小哥風里來雨里去,穿行于城市的大街小巷,他人所見是辛勞,全然看不到詩情畫意,而外賣小哥王計兵認定“詩歌與我有關”,且以其詩集《趕時間的人》吟唱平凡生活。在《低處飛行》一詩中,王計兵寫道:“誰說展翅就要高飛,低處的飛行也是飛行,也有風聲如鳥鳴,有車輪如流星,包裝上貼著的訂單,白紙黑字,急急如律令……趕時間的人,從一小時里,趕出六十一分鐘,從爭分奪秒里趕出一份溫情。”把外賣小哥在大街小巷的穿行比作低處飛行,充盈著詩意的曠達和對日常生活的深深感悟。
詩歌,可以是幾句感觸、幾點“閑情”,可以大氣磅礴,也可以溫柔細膩。詩歌,既為我們搭建了情感的橋梁,也為我們提供了別樣的人生參考和價值追求,有時會點亮我們心中的一盞燈。當你用浪漫的詩心去詮釋生活,人生之書定然繽紛搖曳,花香滿溢。
(作者單位:國家稅務總局大連市普蘭店區稅務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