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林燕
是什么把我這個江西人留在了貴州?朋友問,同事也問。我總是笑著答:“你抬頭看。”
抬頭看,那深邃的天際寫滿了答案:是它,那一朵朵的云。
家鄉自然也有云,晴朗時輕盈,雷雨時厚重,傍晚時斑斕。但家鄉的云總是充滿了距離感,甚至顯得有些冷淡。或許是得了天時地利的緣故,貴州的云仿佛觸手可及。因為近,所以總能觸碰到它的可愛。
它的形狀很難被定義,是兇猛的老虎、騰飛的蛟龍,是奔跑的小狗、撲棱的鳥兒,更是吃飽的羊群、散步的象群,在不同場景中各自靈動。在高樓拔地而起的城市,它帶來故鄉的回憶,倒映在逐夢人的枕中;在空曠寧靜的鄉野,它增添了美感,藍天白云、草綠稻黃,紅色的楓葉隨風飄去遠方。
有天晚上,我從單位加完班回宿舍,路上偶爾抬起頭,就看到夜幕中的天空依舊蒙著藍色面紗,面紗上點綴著閃爍的鉆石。縹緲的云一層層似乎觸手可及。那一棟棟高樓湊著腦袋跟云說著悄悄話,說到開心處,一朵云哈哈大笑,笑聲引來其他云朵的注意,于是高樓樓頂聚集了一團團喜悅的綿白。我在天橋駐足了很久,車水馬龍消失不見,只有天上的云。
賞云應該是一件風雅之事,不僅能得到視覺上的享受,更承載著一份精神寄托。古人不僅賞云,更賦予云不同的意義。它是相思,“曉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它是鄉愁,“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它是孤獨,“眾鳥高飛盡,孤云獨去閑”;它是雅興,“天平山上白云泉,云自無心水自閑”。
于我而言,賞云卻是件隨性的事。“興來每獨往,勝事空自知。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每朵云都是獨一無二的存在,不會因為人的喜好而改變。甚至同一朵云,分秒之間狀態都大有不同。偌大的蒼穹能接納每個獨特的存在,無論多獨特,它都有自己的使命。
在故鄉時正年少,身邊是親人朋友,胸懷壯志美夢,因此很少抬頭看云;如今跨越了千山萬水,親朋友人各自散落天涯,于是我愛上了賞云。有時,抬頭不一定就能看到云,但只要抬了頭,似乎離天空就更近一些。
在山頂揣一袖云,送給自己。云在路上,我也在路上。
(作者單位:國家稅務總局關嶺布依族苗族自治縣稅務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