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海牧云

郭海燕

每一個來過內蒙古呼倫貝爾的人，都會興奮地說一句：終于見到呼倫貝爾大草原了！其實，真正讀懂呼倫貝爾，不只要看無邊綠野，還要看白云浩蕩，方能深刻理解古人所說的“天蒼蒼，野茫?！钡拿篮镁跋蟆?/p>

水的源頭，花的世界，草的海洋，云的故鄉。縱橫交錯的湖泊河流不僅滋潤了花草豐美的呼倫貝爾草原，也孕育了滾滾流動、層層疊疊的云。呼倫貝爾的云生性靈動、變化多端，綠色原野也隨著云朵的變化，呼應出千般豐姿、萬種風情。云朵猶如孩童的臉，一會兒明，一會兒暗，那深淺不一的陰影投在綠海之上，紅的、黃的、綠的、白的，草原上的一切生靈共同變成了巨大的調色板，頓覺云朵如此多情浪漫，天地如此高遠優雅。

呼倫貝爾的云是率真多情的。我喜歡躺在撒滿野花的綠海上，靜靜地享受著身下如繡錦般的質感。睜開眼睛，鋪滿天空層層疊疊的云朵，讓人感受到奔涌而來的天真活潑。一縷清風，用彌漫著的草香撩撥幾處靜止的云。那云柔軟得如絲綢一般，風兒溫柔地牽引著它們。仰頭再看，柔柔的云朵也正望向你。尤其是雨后，彩虹也如影隨形，有時居然會落到遠處的草地上。云朵順著這滑梯而下，一點點靠近你。

呼倫貝爾的云是肆意變幻的。它們大大小小的，時而懶洋洋地掛在空中，時而隨著風的牽引在澄藍的幕布上畫出各異圖案。忽然，一陣大風賭氣似地吹過，便推搡著綠蔭向天邊卷過，接草連天的云朵層層堆疊、卷積、翻滾起來，宛如深山藏著大海，波濤彼此追趕著，無止無休涌向遠方。駿馬、羊群、飛龍、天兵天將……這些神秘的身影，若一根無形的琴弦纏繞，編織著空中的云錦。

呼倫貝爾的云是生生不息的。日暮時分，落日仿佛一把火，點燃了天空，也點燃了每一朵云。云朵漸漸呈現出一抹抹紅色，像少女害羞的臉。一片氤氳中，云層的紅色堆積得越來越濃，越來越烈，直至把半個天空照亮。一團團的紅云，熱烈地燃燒著，漸漸地又成為一盞盞燈，暮色下的我，也被拉出長長的影子。

在呼倫貝爾，除了草木、游云，還生長著英雄的故事和傳說，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彎弓射雕的雄壯，傳唱百年的《江格爾》史詩中的波瀾壯闊，并未在煙云流迭中淡去，而是被草原上的人們動情講述，代代相傳。

曾經困惑于為什么那些遠離草原故鄉的蒙古人，終有一天會跋山涉水重回這看似寂寥空曠的綠野。原來只有在這里，在這廣袤的綠海，在這肆意流淌白云的天空下，人的內心才能獲得真正的寧靜，感悟到某種跨越時空的人間至情。

（作者單位：國家稅務總局阿榮旗稅務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