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密貨幣巨頭在尼日利亞陷“逃稅”旋渦

作者：張恩中

近日，尼日利亞聯邦稅務局向阿布賈聯邦高等法院提起訴訟，指控加密貨幣交易平臺巨頭幣安逃稅并造成重大經濟損失，要求幣安補繳2022年和2023年企業所得稅共計20億美元，并就其違法行為給該國帶來的經濟損失另行賠償795億美元。尼日利亞聯邦稅務局還要求幣安按未繳稅款的10％支付罰金，并基于該國央行貸款基準利率額外加算26.75％的利息。

匯率危機催生避險需求

近年來，尼日利亞經濟持續衰退，該國法定貨幣奈拉嚴重貶值。根據尼日利亞央行數據，自2023年6月該國取消多重匯率制度、開放外匯市場后，奈拉兌美元匯率暴跌超過70％。今年初，平行市場匯率一度跌至1美元兌1500奈拉，創歷史新低。匯率大幅貶值帶來的直接后果是通貨膨脹率飆升，普通民眾存款的購買力被稀釋，催生了全社會的貨幣避險需求。

面對奈拉匯率急劇縮水，不少尼日利亞民眾開始購買加密貨幣，以期保持資產價值穩定。數據顯示，2023年7月—2024年6月，尼日利亞加密貨幣交易量達到590億美元，約占撒哈拉以南非洲各國交易總量的47％。

尼日利亞龐大的加密貨幣交易體量，吸引了諸多加密貨幣交易平臺進入市場，其中就包括幣安。幣安憑借其平臺加密貨幣交易高流動性、低手續費等優勢，迅速成為尼日利亞民眾跨境支付和投資的首選平臺。據了解，僅2023年尼日利亞投資者通過幣安平臺完成的資金交易量就達到216億美元，遠超該國傳統銀行渠道的交易規模。

幣安經營失范深陷“逃稅”旋渦

尼日利亞聯邦稅務局對幣安的訴訟文件顯示，幣安未在尼日利亞注冊法人實體，但其經營活動已構成“顯著經濟存在”，幣安通過隱匿服務器和資金流等方式逃避繳納2022年和2023年企業所得稅20億美元。尼日利亞現行稅法規定，年營業額超過2500萬奈拉（1元人民幣約合209奈拉）的公司即構成“顯著經濟存在”，需按期提交納稅申報表，并按照應納稅所得額的25％—30％繳納企業所得稅。

尼日利亞國家安全顧問辦公室特別調查組成員吉馬達·優素福表示，他們與尼日利亞聯邦稅務局聯合調查發現，幣安在尼日利亞從事外匯及其他金融交易活動時存在多項違規行為，幣安及其高管應對奈拉匯率暴跌負主要責任，賠償該國795億美元的經濟損失。優素福指出，尼日利亞聯邦稅務局已對幣安近兩年的企業所得稅應納稅額進行評估，并向該公司正式送達繳款通知書，但幣安拒絕履行納稅義務，因此引發了這樁訴訟。

除拒絕繳納企業所得稅外，幣安在尼日利亞還面臨多項涉稅違法指控，包括欠繳增值稅、未按規定提交納稅申報表及協助逃稅等。此前幣安曾聲稱，公司正與尼日利亞聯邦稅務局積極合作，妥善解決稅務問題。

官方對加密貨幣“又愛又恨”

實際上，這并非幣安首次在尼日利亞發生法律糾紛。

2024年2月，尼日利亞央行行長奧拉耶米·卡多佐披露，幣安平臺存在無法溯源的可疑資金流動跡象，涉及金額高達260億美元。尼日利亞央行還提請尼日利亞經濟和金融犯罪委員會拘捕了幣安非洲區域經理安賈瓦拉和金融犯罪合規主管甘巴里安。不料安賈瓦拉在接受尼日利亞警方調查期間離奇脫逃，并通過偽造護照迅速離境，自此消失在公眾視野中；甘巴里安則因健康問題獲準赴海外治療。為緩和緊張局勢，幣安于當年3月下架了所有奈拉配對交易，關閉點對點網絡借款服務，并終止了平臺上的奈拉存款及提現功能。

最近的這次訴訟中，尼日利亞聯邦稅務局再次將安賈瓦拉和甘巴里安列為被告，就幣安尚未了結的神秘資金外流案追究他們的個人責任。對此，甘巴里安在社交媒體發文回應稱，尼日利亞方所稱的260億美元外逃資金純屬無稽之談，該數據只能代表幣安在尼日利亞的用戶累計交易量，即同一筆資金反復交易產生的賬面總額。

作為非洲較大的經濟體之一，尼日利亞擁有活躍的加密貨幣交易市場。但奈拉匯率大幅貶值后，加密貨幣在該國扮演的角色略顯尷尬：它是高通脹率期間普通民眾尋求投資確定性的“避風港”，卻也成為威脅國家金融安全的“潘多拉魔盒”。觀察近年來尼日利亞對加密貨幣的態度變化，也不難發現該國常常在禁止、默許與監管之間舉棋不定、立場游移。

比如2021年2月，尼日利亞央行曾要求該國金融機構關停所有加密貨幣交易賬戶。但在2022年5月，尼日利亞迫于現實壓力又轉向折中方案，承認加密貨幣為“證券類資產”，并由尼日利亞證券交易委員會制定交易規則。2024年，尼日利亞政府命令該國的電信運營商阻止民眾訪問部分熱門加密貨幣交易平臺，其中就有幣安平臺。今年2月，尼日利亞再次調整其針對數字資產的監管框架，宣布將加密貨幣交易納入征稅范疇，并拓寬相關持牌機構準入范圍、推動加密貨幣交易平臺合規化，以便強化金融和稅務監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