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欣雯

今年4月以來，關稅戰重創歐洲汽車產業，導致德國主要車企集體陷入利潤暴跌的“寒冬”。7月27日，歐盟與美國達成新的貿易協議。分析人士指出，該協議或將暫時避免歐美之間爆發全面貿易戰，但德國制造業的困境遠未解除。作為歐盟最大經濟體，德國當前經濟高度依賴對美出口，依然高企的出口成本與政策反復所帶來的不確定性，正在持續削弱德國車企信心。

關稅沖擊車企業績

寶馬、梅賽德斯-奔馳、大眾等德國主要車企近日公布財報顯示，今年上半年，企業利潤普遍大幅下滑。多家企業明確指出，美國高關稅政策是造成其財務承壓的重要因素。

今年上半年，寶馬集團收入同比下降8.2%，凈利潤下滑29%。該公司表示，高關稅是其核心業務利潤率下降的主要因素之一。梅賽德斯-奔馳今年上半年的凈利潤從去年同期約61億歐元“腰斬”至約27億歐元，大眾集團的銷售收入則同比下降0.3%，旗下保時捷汽車業績也受到顯著影響。保時捷公司表示，上半年因關稅額外支出了約4億歐元。

與此同時，德國車企現金流狀況持續惡化。據英國《金融時報》報道，受美國關稅政策等因素影響，德國三大汽車制造商今年的現金流合計或將減少約100億歐元。

據新華社報道，新的歐美貿易協議并未帶來明顯樂觀情緒，多家車企紛紛下調今年的增長預期。德國汽車工業協會主席希爾德加德·穆勒表示，即便稅率下降，德國車企每年仍將面臨數十億歐元的額外關稅負擔，這給正處于轉型關鍵階段的德國汽車工業帶來沉重壓力。

歐洲汽車制造商協會總干事西格麗德·德弗里斯警告稱，美國對進口汽車及零部件維持高關稅政策，不僅削弱了歐盟汽車產業的國際競爭力，也可能損害美國本土供應鏈和消費者利益。

多重挑戰有待破解

德國車企業績集體下滑，不僅源于短期關稅上調的直接沖擊，更折射出多重深層挑戰的交織效應。

關稅影響貫穿產業鏈上下游。由于美國對鋼鐵、鋁等原材料仍維持高達50%的進口關稅，上游供應商將成本壓力轉嫁至整車廠商，形成多層傳導效應，進一步壓縮整車利潤空間。

據德國汽車工業協會統計，2024年美國從德國進口汽車約45萬輛。同期，德國車企在美生產汽車超84萬輛，其中約一半面向全球出口，這種跨境生產與銷售相結合的格局，對政策變動極為敏感。

大眾集團管理董事會主席奧博穆坦言，公司在美國的工廠面臨的關稅陡然升高，僅今年上半年，這一變化就給集團整體帶來13億歐元的成本負擔。奧迪首席財務官于爾根·里特斯貝格爾也表示，美國關稅已導致公司損失約6億歐元。

圖為德國茨維考大眾汽車工廠內，工人正在組裝電動汽車。

自2024年以來，福特、斯特蘭蒂斯、大眾、采埃孚、博世等在德國及其他歐洲國家和地區設立的整車和零部件企業相繼宣布裁員或關閉生產線。訂單萎縮、能源成本高企、勞動力成本上漲，導致傳統制造業優勢日漸削弱。與此同時，德國車企在電動化轉型方面整體仍落后于美國和中國的新能源車企。

“向東看”尋找出路

面對歐美市場政策頻繁調整和不確定性加劇的局面，越來越多德國企業開始關注制度環境穩定、增長前景清晰的中國市場，通過本地化生產、技術合作和戰略投資，積極推動在亞洲的布局優化與結構性轉型。

大眾集團首席財務官兼首席運營官阿爾諾·安特利茨日前表示，集團對在中國市場推進本地平臺建設和電池領域合作“非常有信心”。

寶馬集團近日也宣布與中國科技企業合作，聯合開發面向中國市場的新一代智能駕駛輔助解決方案。“這不僅履行了寶馬本土合作創新的承諾，也是我們在活力迸發的中國智能網聯汽車市場鞏固自身地位的努力。”寶馬集團大中華區總裁兼首席執行官高翔說，雙方企業應更好地合作探索技術路徑，利用互補優勢推動協同創新和變革性突破。

“汽車行業的未來在中國。”德國權威汽車經濟學專家費迪南德·杜登赫費爾指出，德中兩國在整車制造和供應鏈領域的深入合作令人振奮。寶馬和保時捷在駕駛性能方面具備顯著優勢，梅賽德斯-奔馳則憑借設計與駕乘體驗占據高端市場。如今，它們正充分借助中國在電池技術和規模化生產方面的優勢，提升產品競爭力。

德國聯邦經濟發展和對外貿易協會主席米夏埃爾·舒曼指出，當前全球貿易體系面臨動蕩，“貿易武器化”成為危險趨勢。歐美達成的所謂“協議”缺乏持久性與可預測性，對企業營商環境構成嚴重干擾。在當前國際格局下，中國市場或許是全球企業為數不多仍具制度穩定性的“錨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