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張思佳

近日，以“共建優質營商環境 共享納稅服務新進展”為主題的第六屆“一帶一路”稅收征管合作論壇在尼泊爾加德滿都召開。來自45個國家和地區的稅務部門、13個國際組織以及近50家中外跨國企業的400余名代表參與，大家圍繞打造稅收征管產品體系、納稅服務產品體系以及加強稅收法治建設等六項議題，暢所欲言、建言獻策，共同描繪國際稅收合作新圖景。

合作機制源于中國，機遇和成果由世界共享

“6年來，‘一帶一路’稅收征管合作機制為各方架起了一座促進經貿暢通、提升稅收治理能力的‘橋梁’。”阿爾及利亞財政部稅務總局稅務立法與法規司司長穆罕德·阿穆爾說。

“一帶一路”稅收征管合作機制于2019年4月由中國首倡發起成立，目前有38個成員和30個觀察員，是“一帶一路”倡議下國際稅收領域具有重要影響力的多邊稅收合作平臺。

合作機制源于中國，其帶來的機遇和成果卻由世界共享。與會專家表示，合作機制是一座增進聯系、交流經驗、凝聚共識的“橋梁”。

中國香港特別行政區政府稅務局局長陳施維認為，每屆論壇都匯聚全球稅務部門、國際組織及商界的經驗與智慧，與會者能夠從中洞察如何以最好的方式應對本轄區面臨的稅收挑戰。

陳施維還說，國際稅收規則不斷發展且日趨復雜，各個稅務主管部門間的協作變得至關重要。“合作機制積極推動多邊稅收合作，致力于構建增長友好型稅收環境。”

本屆論壇上，匈牙利升格為合作機制理事會成員。該國稅務與海關總局局長費倫茨·瓦古杰伊提到，隨著經濟全球化的發展，歐洲與東亞各國間的經貿往來更加頻繁，跨境騙稅風險也日益凸顯，識別和查處難度加大。通過合作機制，可以借鑒和吸收先進稅務管理經驗，有助于提升本國稅收征管水平，深入參與國際稅收治理。

“合作機制為匈牙利優化稅收征管服務提供了豐富的信息和實踐案例。”費倫茨·瓦古杰伊還提到，他通過翻閱《“一帶一路”稅收》期刊，了解到中國的全國統一規范電子稅務局和全面數字化電子發票的最新進展和成效。

合作機制搭建起更高效的交流和共享平臺。

穆罕德·阿穆爾說：“我們十分愿意通過合作機制同其他國家分享阿爾及利亞的稅務數字化轉型進展，也希望學習各國稅收征管創新實踐，借助‘一帶一路’稅務學院·阿爾及爾，共同助力非洲國家稅收征管能力提升。”

本屆論壇上，安哥拉的實踐做法被納入論壇成果參考資料，為共建“一帶一路”國家制定透明度建設方案提供借鑒。該國稅務管理局董事會成員阿爾泰爾?杰拉尼?科雷亞?馬爾塔表示，期待為共建國家優化稅收營商環境提供“安哥拉經驗”，并同時借鑒其他國家在公眾參與、政策溝通等方面的實踐做法，共同完善稅收治理體系。

各國稅務數字化轉型成果豐碩，未來更可期

當今，數字經濟已成為重組全球要素資源、重塑全球經濟結構、改變全球競爭格局的重要力量，也在全球范圍內深刻改變稅收管理服務方式。

本屆論壇上，多位稅務部門代表分享了本國或地區稅務數字化轉型的創新實踐與階段性成果。

在加強新業態管理方面，哈薩克斯坦共和國財政部國家收入委員會副主席阿赫梅托夫·賽爾扎恩·阿迪爾哈諾維奇介紹，該國通過立法將33類互聯網平臺服務納入監管范疇，推動平臺與政府信息系統對接。目前已促成10.4萬戶個體、企業注冊，平臺代扣代繳稅款達1000萬美元，顯著提升稅法遵從度。

在智能化欠稅管理方面，格魯吉亞財政部國際關系司司長薩姆森·烏里迪亞介紹，該國通過構建自動支付流程、應用智能識別算法、強化風險管理模塊等，大幅提升征管效能。2024年，該國欠稅總量減少4.3%，一年以上長期欠稅量減少12.9%，納稅人合規度和滿意度均得到顯著提升。

在推廣電子發票方面，沙特阿拉伯稅務局研究與開發部主管易卜拉欣?阿爾—哈利迪介紹，該國推出納稅人電子發票系統，接入稅務局系統（Fatoorah平臺）超20萬個，共享發票超100億份，使發票成本降低60%—80%，具備合規便捷、交易透明、防范欺詐等多重優勢。

在開發電子稅務局方面，岡比亞稅務局副局長兼國內稅收專員埃薩?賈洛介紹，該國正推進新的《客戶服務計劃》，核心是建設“綜合稅務管理系統”。目前該系統已進入開發后期階段，全面上線后將為納稅人提供在線報稅、賬戶查詢、自動提醒等更具靈活性、便利性的服務。

在數字化納稅服務方面，中國澳門特別行政區財政局代副局長郭日海介紹，澳門通過整合跨平臺服務界面，實現注冊、申報、訪問、通知、支付、通信等全流程“電子化”。2022年—2024年，電子申報率逐年提升，電子支付方式占比由33%上升至49%。

“數字技術不僅提升了征管服務效率，還通過跨部門協作構建了透明的稅務生態，澳門將持續與共建‘一帶一路’國家和地區共享稅收治理經驗，深化國際稅收合作，為區域經濟發展注入動能。”郭日海說。

來自國際組織的代表也肯定了各國稅務數字化轉型的探索。美洲稅收管理中心執行秘書長馬爾西奧·費雷拉·維迪表示，技術應用可以進一步提升稅收管理效能，技術共享能夠推動各國稅收管理加快發展，不然各國間的管理水平差距將越來越大。荷蘭國際財政文獻局中國地區負責人馬世奇認為，當前稅務數字化轉型已有實踐框架。數字化轉型不僅顯著提升稅收征管效率，還通過為納稅人提供便捷服務降低合規成本，并實現征管數據實時收集與納稅人行為動態監控，推動形成“效率提升—成本優化—風險可控”的多贏格局。

本屆論壇發布《“一帶一路”稅收征管產品體系（1.0版）》和《“一帶一路”納稅服務產品體系（1.0版）》及相關產品，以期為共建國家提供更完整的參考與借鑒范本，并計劃在2025年—2029年間陸續更新發布。

易卜拉欣·阿爾—哈利迪認為，兩大產品體系不僅系統梳理了稅收征管和納稅服務的整體邏輯框架，也為各方展示經驗、互相學習提供了寶貴機會。

“這將為共建國家彌合稅收缺口，推進征管轉型升級提供有益的參考借鑒。”國際貨幣基金組織財政事務部收入管理一處處長黛布拉·亞當斯說。她認為，當前新興市場經濟體、低收入發展中國家與發達經濟體之間的差距主要表現在數字化等領域，新興市場經濟體和低收入發展中國家可通過改進征管實踐挖掘更大的稅收潛力。

放眼未來，專家還強調了人工智能等技術在稅務領域的廣泛應用前景。亞洲—大洋洲稅務師協會專業技術委員會主席吳小強舉例，如現在已有的自動抓取最新政策的“政策查找智能體”，自動生成權威、準確政策解讀報告的“政策解讀智能體”等探索。“人工智能體反映了設計者的思維與智慧，人類對人工智能的應用深度很大程度上取決于自身的設計與引導。”他說。

聯合國開發計劃署可持續金融中心區域項目專家賽義德?塔菲達?蘇萊曼認為，借助數字治理框架與人工智能技術重構稅收征管體系，有望成為非洲破解資金難題、實現可持續發展的重要支撐。

他介紹，目前聯合國開發計劃署已攜手非洲多國開啟稅務數字化轉型探索，納米比亞、博茨瓦納、塞舌爾、尼日利亞成為首批合作國家。其中“借鑒中國經驗”成為重要方向，包括：試點人工智能技術驅動的納稅服務中心；部署互聯互通智能稅務平臺，參考中國金稅工程，聯通非洲各國稅務與海關數據庫，實現發票實時追蹤、遏制增值稅欺詐、阻斷非法貿易等目標；啟動“南南合作”計劃，組織非洲稅務官員學習中國“以數治稅”做法，構建非洲大陸數字稅務人才網絡。 

稅收透明度建設是吸引高質量投資、實現可持續發展的關鍵所在

與會專家認為，稅收是國家發展的基礎，在促進社會公平和正義方面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來自新加坡國內收入局、岡比亞稅務局、烏茲別克斯坦國家稅務委員會及畢馬威的嘉賓交流分享見解。

多國稅務部門代表分享了本國發揮稅收調節作用，促進社會公平的做法。巴西稅務信貸管理業務協調員邁拉·內里·萊莫斯介紹，該國計劃推出“現金返還”計劃，面向家庭月人均收入低于140美元的低收入群體，對其在水電、燃氣、通信等方面的消費予以補貼。消費者只需提供個人稅號，系統即通過發票信息與社會登記庫數據的實時核驗，自動完成現金返還。

此外，巴西正在推進的增值稅改革以“簡化、中性、透明、公平”為原則，計劃將現有的5個稅種——社會一體化稅、社會保障金費、工業產品稅、商品和服務流通稅及社會服務稅合并為聯邦增值稅和地方增值稅，以消除重復征稅，實現全國稅制統一與稅負公平。據悉，改革預計于2026年開始實施，2033年全面落地。

“通過對經濟成果的分享實現企業利益與公民福祉，其核心在于協同推進投資與就業，構成稅收增長與經濟發展的‘等式’。”國際稅收與投資中心主席丹尼爾·威特提出“力爭上游”的發展理念，他認為，吸引投資的關鍵是可預期的回報。部分國家過分聚焦稅收汲取，忽視投資帶來的就業與減貧效應。而后者實為可持續發展的根基。

基于世界銀行相關研究，丹尼爾·威特認為，腐敗將削弱投資者信心與市場活力，其破壞性尤見于稅收領域。納稅人利用稅務腐敗造成的征管漏洞避稅，直接導致資本外流。他提醒說，無論是政策制定者還是執行者，均需將反腐敗置于治理能力建設的優先位置。

丹尼爾·威特建議“構建標準化、透明化稅收征管體系”，其具有雙重治理效能，既可通過規范執法壓縮腐敗空間，又能依托可追溯數據強化社會監督，為投資者創造穩定預期。一是整體簡化稅制，通過拓寬稅基、規范主要稅種的政策性優惠，進一步降低腐敗風險，提升稅法遵從水平；二是加速推進稅收征管數字化轉型，提升征管系統現代化水平，簡化繳稅制度，從而減少征納摩擦，震懾腐敗行為；三是建立投資者、納稅人與稅務部門真正意義上的伙伴關系，基于共同目標的征納協同不僅能提升稅法遵從度，還可形成減貧與發展的合力。

“各國若想在國際發展格局中贏得優勢，應將稅收透明度建設、稅制現代化改革與征納關系重塑納入政策優先議程，由這些要素共同構成的制度環境，是吸引高質量投資、實現可持續發展的‘終極密碼’。”丹尼爾·威特說。

阿爾泰爾?杰拉尼?科雷亞?馬爾塔進一步提出，提升稅收透明度對于增強公民意識、提高政府公信力至關重要，也是安哥拉推進稅制改革和行政管理現代化的關鍵支柱。

據他介紹，安哥拉《稅制改革戰略》和《國家發展計劃》均明確納入了稅收透明度目標，并搭建多個指標體系，包括安哥拉稅務管理局定期發布稅收統計數據，推行“財政支出與稅收優惠公開報告制度”，讓公眾了解稅收的用途及政策紅利的覆蓋范圍等。此外，安哥拉還專門設計“納稅人意見反饋渠道與支持服務體系”，探索提升公民在財稅決策中的參與度，推動稅收治理從“單向管理”向“雙向互動”轉變。

“缺乏透明度，稅收便會喪失合法性；具備透明度，稅收則轉化為公民責任感與經濟社會發展動力。”馬爾塔說。

“一個數字化、值得信賴和富有同情心的政府部門。”——新加坡國內收入局納稅服務司副司長雷蒙德?陳這樣形容新加坡國內收入局的愿景。據他介紹，通過流程簡化、技術賦能等舉措，新加坡國內收入局致力于提供“伙伴式支持”的納稅服務。目前已實現98%的涉稅業務自助辦理，納稅人滿意度達98%。

在本屆論壇的“工商業稅收對話”環節，商界專家從企業角度論證了稅收透明度的重要性。國際商會稅收委員會名譽主席、西門子公司稅務部門總裁克里斯丁·凱瑟認為，在全球化與數字化深度融合的今天，納稅人也需具備一定的稅收透明度，如稅務合規，對于新型商業模式來說尤為重要。他表示，國際商會將積極代表企業發聲，為推動全球貿易增長，營造良好營商環境等發揮更大作用。

大道同行天地寬。3天時間里，一場場對話碰撞思想、一次次握手傳遞信任、一聲聲贊嘆凝聚共識，共建“一帶一路”國家稅收領域合作持續走深走實……

（本次報道素材由論壇會議資料翻譯組和審校組提供，朱玥凝、黃禮詩、郭張倢亦有貢獻）